鱼肉果肉

美是编年的废除,是对时间的反抗。

Outer-World

(1.5)意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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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只是观察着,反复观察着,在某个不被瞩目的角落,将人们盘根错节的情感、繁复多杂的纠葛尽收眼底。

用寻常的比喻,说人生像幕漫长的舞台剧,生命濒危的时候,便要退场了。那么我大概是在台下观摩的那一类人吧。享受不干涉,不踏足的生活,同时也无法体会面对死亡的恐惧。正因如此我的痛感迟钝,内心四分五裂。

在旅行途中,路过某个战乱国边境时,我曾被要挟拿身体部位,换取同行的旅人生还。于是我挖下了自己的眼球。在经历短暂的失明后,一切便又恢复原状,只是那名女性向我道别,结束了旅程,返回家乡去了。

我不清楚,不理解,不能享受人尽皆知的惧怕之情。痛苦于我的概念,左不过是被撕裂的组织细胞,朝神经呐喊救命,随后再注入大脑而已。

可是再深刻刺骨的痛楚,也比不上生离死别。葬礼上痛哭流涕的亲属支支吾吾地悼念,这时浮现在他们脸上的表情,甚至比产妇分娩还要扭曲。

我曾剖开胸膛,触摸过心脏上颤动的血管,在镜子中看,血液每流经一次,它便鼓动一回。在我亲眼所见心脏的跳动逐渐减弱、将要停止的时候,我闭上眼睛,片刻后困意全无。无论确认与否,我都知道,血液又铺遍我全身,心脏又被肋骨包围,被皮肉隔绝,一切又都恢复原状。

我不能否认我不痛恨这漫长再漫长的生命,我曾品尝孤独的滋味,但现在我已然丧失味觉,岁月从不在我的身体上刻下痕迹,我仿佛被时间所遗弃,置身生命体之外,被隔离,被淡忘。

我拼命地寻找能够分解肉体的方式,甚至将硫酸劈头浇下,投身焚化炉,从爬升的直升机上向地表坠落……可一切都会恢复原状。

直到后来,当我从亡水箱里爬出时,我意识到,什么都变不回去了。我不再是我,我的身体被灵魂诅咒,永久都是孤独的了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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